默然 相愛，寂靜 歡喜。

即使在我年紀小沒什麼看八點檔的時候，我都知道這個很有味道的男人。

等到我再長大一點，再回頭看這個成熟的男人，他卻彷彿停留在我記憶中的模樣般，依舊帥氣。

他的臉上沒多少歲月的痕跡，但卻多了些我當時無法了解的東西。

現在想想，那些東西，應該就是故事吧！

一個讓我感覺身上帶著很多故事的男人，劉德凱。

雖然感覺他似乎陪伴著我們長大，但實際上我紮紮實實看過的他的戲劇卻幾乎沒有，

僅僅只有他和陳玉蓮主演的「大紅燈籠高高掛」。於是我開始一點一點的慢慢去回顧。

從「一簾幽夢」、「新月格格」、「情人」，再來就是他第一次擔綱主演，

1980年上檔的「秋水長天」。

「秋水長天」應該是最近的日子中，我很喜歡的一部電視劇。

其實我自己也很驚訝我會去看這部戲，甚至喜歡它。

雖然「秋水長天」的佈景、擺設等等，不如現代的電視劇精緻，

但是它的故事非常流暢，編劇把人物寫的很生動，

再加上很多很久不見的老演員精彩的表演，整個戲的人物故事變得很立體而鮮明，

是一種久違的精彩。

一個年輕熱情的牧場小開，遇見了丈夫早逝而帶著女兒和父親獨自生活的女人，

他們相遇在一個火車月台，開始了一場愛情故事。

二十多歲的劉德凱，演繹著開朗熱情的模樣，愛戀著深情體貼的蕭芳芳。

他時而頑皮的和灣灣胡鬧玩耍，時而摟著蕭芳芳的肩膀說著他許下的承諾。

隨著劇情的推進，劉德凱似乎愈來愈深入戲中的角色，

有一幕三個人像一家人般的在一起慶生的畫面，彷彿劉德凱就是夏臨秋，

幸褔就漫揚在三人聚集的餐桌上。

一個家境富裕的小開和一個年長的寡母的戀愛，

這在三十多年前的社會應該是個會被議論的事吧！

「敗犬女王」播出時，媒體整天討論的就是社會對「姐弟戀」的接受度，

而那不過是三四年前的事。更何況是三十多年前的台灣社會，

對這樣一對既是姐弟戀又是家境懸殊的結合，該是多大的負擔。

於是，兩個深愛的人，因為種種誤會、陰錯陽差、距離，最後一旦錯過就永遠錯過。

分隔六年後又再次相逢的兩人，一方已有家庭，

另一方雖然心中仍然深愛著對方，卻再也無法挽回在已逝去的日子中，

自己所無法填補的那一塊。

時光流逝就是流逝了，

在他不在的日子中，有人替他好好深愛那個女人，有人替他珍惜那個孩子。

對方在他缺席時做了他該做的，雖然那缺席是他不願意，甚至是被迫的。

但是已經離開的，卻再也回不來了。

我想，應該有人為他們倆寫一首歌，「如果」。

如果，向依虹不那麼倔強，肯接夏臨秋的電話；

如果，向依虹肯告訴夏臨秋她有了孩子的事；

如果，夏臨秋的護照沒有遺失，可以回到台灣；

如果，夏臨秋回國前沒有收到向依虹的喜帖；

如果，夏臨秋會想到向依虹突然結婚一定有苦衷；

如果。

這部戲最讓我不忍的就是夏臨秋。出國不是他的意願，出了國後卻遲遲未接到未婚妻的消息，

再接到消息卻是未婚妻要嫁別人了，

這當中有太多事他太無辜，卻只能面對那六年後人事全非的事實。

秋水長天中的劉德凱是我沒見過的劉德凱。年輕、熱情、主動，這是一個很活跳跳的角色。

而當時的劉德凱似乎沒有承載太多生命的重量在身上，整個人生動活潑。或許演技並不成熟，

但他身上強烈的生命力卻感染的夏臨秋這個角色更加生動。

那一年的金鐘獎把最佳導播、編劇、女主角、童星都頒給了這部戲，我覺得實至名歸，

這真的是一部人物很鮮明，節奏又很棒的戲，這樣的編劇寫出來的戲我已經很久都沒看到了。

它留住了當時時代的氣氛，像微風吹過臉龐般的鮮明，這樣的感覺，可能永遠也拍不出來了。

這部戲有太多讓我驚豔地方，年輕的出水的劉德凱，溫柔又女人味的蕭芳芳，

已經拆除的火車舊淡水線，兩人散步的小漁港前漁舟點點，還有那座已經拆除的關渡車站。

這部戲留下了男女主角人生中精彩的某一段時光，也留下了過去曾經的關渡淡水風華，

那些都是我沒機會看到的，再也不只是陳澄波筆下的風光，而是真正的往日情懷。

在看完「秋水長天」後，我選了一部劉德凱近期的作品，2010年的「大女當嫁」。

原本期待的是他那張中年男人的臉孔，但再一次震驚我的是，他蒼老的臉龐。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他應該永遠都是那張中年男人成熟的模樣，永遠不會老。

別的演員老去我一點感覺也沒有，因為每個人都會老。

但那一天看到「大女當嫁」中的他，我難過到不行。

我想了很久，想知道我為什麼難過。

我想，或許是因為，我總感覺他是陪著我們長大的。

雖然我不是多常看他演的戲，但每次在螢光幕前看到他，總是那張有魅力的臉，

所以我就自私的以為，他永遠不會老。

但等我看完「大女當嫁」中的劉德凱，我發現，用臉龐來看待他實在是膚淺的可以。

那是一個時間愈久，愈沈浸出味道的演員，臉龐上的風霜只是讓他看來更有力量。

時間在他臉上留下痕跡，也同時在他身上留下真實生活過的印記。

他看起來溫文，舉手投足總是瀟灑，

但我常常想，一般人瀟灑不起來，是因為我們在乎太多事。

而那樣瀟灑從容的風度，恐怕得先徹底體會過孤獨才能懂得。

這樣一個似乎 帶著很多故事的演員，有一些特質是我們說的出來的，

溫文儒雅，風度翩翩有魅力。但有更多他身上獨特的東西是無論如何也說不明白的，

因為他身上的那些故事，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看完了他演的蘇如是，我覺得這樣一個角色對他來說游刃有餘。

雖然戲份不多，但讓人眼睛一亮，很難忘懷。

這樣一個演員，拿金鐘獎真的是應該的。只要給他適合的角色，他會綻放出驚人的光芒。

凱哥哥，偶爾回來台灣拍戲吧，

我真的好久好久沒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