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 相愛，寂靜 歡喜。

「既然生為男兒，就別婆婆媽媽。記住，有些責任與生俱來，

   無論怎麼逃，都是逃不掉的！」

                                                         --------封常清，盛唐煙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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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煙雲」其實是幾年前讀過的酒徒的作品，一直非常喜愛。

最近因為「琅琊榜之風起長林」的關係，

我一直不斷想起「盛唐煙雲」中的王明允。

看著現在播到二十多集的「琅琊榜之風起長林」，

看著長林二公子蕭平旌飛揚跳脫的瀟灑模樣，

想到之後一直護持他的大哥蕭平章即將離世，而這個瀟灑的長林二公子

也將扛起原先沒想過的家國責任，

突然覺得命運果然是說也說不清的神奇存在，

於是我再次拿起「盛唐煙雲」開始啃，

再次走進另一個也被命運推著往前走的少年人生。

王明允，一個大唐盛世的長安勳貴。靠著袓輩庇蔭，是個名符其實的紈绔子弟。

直到有一天惹禍上身，他為了避禍而躲進軍中領了軍職，

又因緣際會而遠走大唐西北的安西都護府。

哪知仇人卻不放過他，最後他冒險帶著六百人西出葱嶺，

去為大唐安西都護府經營葱嶺以西的未知之地，一個連仇人也伸不到手的地方。

從長安到安西，從安西到大宛，

原來的王明允在長安有家族門楣庇蔭，在軍中有父執輩封常清栽培照顧。

他其實習於跟隨，也從未認真看清自己的未來，

只有封常清自始至終清楚他的軍事天份，也希望他能承接責任，

但他總是以為，那些「天塌下來」的大事，國家社會的很難解決的事，

自然有封常清這種領軍一方的大人物去擔心，怎麼也輪不到他。

於是內心總有一些逃避。

西出葱嶺，是他離開原來習慣的地方的第一步，是王明允人生真正的轉捩點。

從此，說多不多說少不少的六百人聽他號令；

從此，再也沒有一個由上而下的軍令可以跟隨。

除了葱嶺以西國家的經營外，週邊的部落，大大小小的馬賊，

一路上不可預期的難關重重。

王明允明白他對同行弟兄有責任，也明白往後自己的未來要靠自己去闖。

封常清，再也保護不了他了。

於是，從離開安西都護府、離開封常清的庇護開始，

在他不自覺的時候，一點一點的，他漸漸展現了他從軍佈陣的才能︰

那些封常清和週邊部落首領早已看出的軍事才能。

在沒有後援，不能後退只能前進的壓力下，

他漸漸褪去身上那層稚嫩又裹足不前的外衣，

發揮出自己都未意識到的領導和帶兵天賦，

接二連三的攻下了幾座城池，還讓葱嶺以西藥殺水沿岸週邊國家俯首稱臣。

自此，他終於展現成熟的自信，成為朝廷設置的大宛都督府大都督，

為大唐將旗幟插到葱嶺以西，站上面對大食人的第一線。

但他此刻是英雄嗎？還不是。

他的軍功接二連三傳回長安時，安䘵山起兵叛變了。

多年承平安逸的結果，京師週邊軍隊毫無扺抗能力，

叛軍一路勢如破竹打到潼關下，直指長安。

再加上李隆基多疑之下的錯誤決策，大唐長安週邊能打的軍隊已經不多了。

等到這些消息越過葱嶺的暴風雪到達王明允手中時，

皇帝已要求各地藩鎮回師勤王，京城動盪。

情勢究竟有多糟，竟讓皇帝連遠在國土最西邊、

葱嶺以西的大宛都督府精兵都調回京師回援？

如果情勢糟到這個地步，那個永遠不倒的大唐，此刻是否危在旦夕？

王明允這才明白，即便他以為再也沒有人庇護他，

他身後其實一直站著整個大唐。

雖然他知道這個大唐藏污納垢，也有很多他厭惡而想要逃離的事情，

但她還是那個孕育他成長的大唐，那個能夠包容各種文化的大唐。

只要大唐的旗幟始終在他身旁飛揚，他就仍然是個唐人，以身為唐人而驕傲。

但真的千里回援之後呢？

熟悉的家園和國土殘破不堪，京師繁華不再，

恩師封常清被斬，一切人事已非，

王明允，想逃避了。

讓他最終清醒過來的，

是眼見明知叛軍要來卻仍守著宗祠土地的老翁，

還有那些在他眼前被叛軍輕易殺死的平民。

走到這一刻，王明允才真真正正明瞭自身的責任，

意識到每個大唐男兒都該為了保護家園挺身而出。

不為朝廷，不為皇帝。而是為了每一個家鄉父老，每一個勤懇度日的老百姓，

還有已經被皇帝處死的恩師，封常清。

為了他們，他必須提起刀，

帶領從大宛趕回的弟兄們迎戰叛軍，保護那些手無寸鐵的老百姓。

他開始在京畿週邊和叛軍周旋，開始打下一場場天下矚目的勝仗，

為已經逃到蜀中和靈武的朝廷帶來震奮人心的好消息。

也讓原先未曾嚐到敗跡的叛軍和全天下都發現，

這個有如初生旭日的不敗戰將，居然只有二十歲上下。

王明允終究也站到了這個高度，

成為領兵一方的大唐安西採訪使，更是名滿天下的蓋世英雄。

他成了他以前以為的大人物，

「天塌下來」得去扛著的、像封常清一樣的人物。

從長安到安西，

一路上彷彿有一隻命運的手推著他往前走，每一步都不是他自願。

但一步一步前行的過程，他看見了不同於繁華長安的風貌，

覺察了自己身為唐人的榮耀，

也在與大食人戰爭的過程，發現大唐文明對不同文化的包容與寬大。

更在驕傲的家園頹圮之際，終於了解自己對家國的責任，

即便對朝廷不滿，對皇帝不滿，他仍然以百姓出發，扛起那即將倒塌的一片天。

王明允與蕭平旌相同，

無憂無慮的少年時期，再大的事都有長輩去扛，

當原來習慣的人事物變化得再也不容你逃避時，

驅使自己擺脫懦弱去勇敢承擔的，

永遠是自己對家國的使命，還有對長輩殷切盼望的不願辜負。

他們都是二十歲出頭的英雄少年，卻在這樣的年紀就承擔起國家重任。

王明允的親兵曾說，他羨慕過王明允的地位，羨慕過他的運氣。

但他也親眼看到，坐在那把很多人羨慕的位置上的王明允，

承擔了很多人無法想像的壓力和責任，

更無法想像的是他十幾歲就帶兵西出葱嶺，

而那是個大多數人還在滿街找人打架的年紀。

最後，

王明允和蕭平旌還有一點可怕的事相同，就是最後的結局。

蕭平旌已經知道最終會歸隱江湖；

而王明允，在對朝廷和皇帝徹底失望後，他帶著士兵回到安西了。

從安西回到長安時，他再也不是當初離開時的衝動少年；

而長安，長安也早已不是他當初離開時的長安了。

也許這樣為家園為百姓、有著純真熱血的人，

勾心鬥角的朝堂是他們永遠也無法了解適應的地方吧。